吳余安諾說的，自然是老鬼這個師傅。
想到老鬼，吳余安諾嘴角的笑容變得深邃了一些。
她道：“當時師傅掛在嘴邊最多的話就是……”
“你這丫頭怎么這么笨？蠢豬都比你聰明，笨死你算了。”
“你這么笨，怎么可能學好醫術？到時候別說治病救人了，鬼看見了你都怕，怕你給他們治活了。”
吳余安諾繪聲繪色的學著，笑盈盈的，想要讓自家媽媽不要擔心她，不要擔心過去了的事情。
畢竟她可是死了之后，才有這份殊榮跟著老鬼學醫的。
若是讓他媽知道她還死過一次，是重生之人，恐怕她媽會更炸裂，無法接受。
當然，重生這種事兒，誰知道了誰炸裂。
尤其對于關心她的人來說，知道她上輩子受盡苦難，那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你師傅真是個好人，可惜爸媽和你重逢的時間太晚了。”胡月雅嘆了口氣。
又道：“回頭你有空的時候，帶爸媽去拜祭一下你師傅吧。好歹在他的墓碑前告訴他，你如今過得很好，讓他在下面不用擔心。”
吳余安諾：“……”
“媽，這就不用了吧？”吳余安諾尷尬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她倒不是忌諱什么迷信，還沉浸在打擊的余韻之中，害怕沾染封建迷信這種事兒會被抓典型什么的，她就是單純的不知道去哪兒找一塊墓碑給她爸媽拜祭。
畢竟老鬼死了好多年了，就是老鬼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尸體埋在哪兒，墓碑在哪兒，她怎么可能知道？
這要是非要她帶著去拜祭，她還得臨時找個野墓來冒充？
那也不成。
雖然普通人看不見，但這世上是真有鬼的，是真有香火的，隨便找個野鬼來冒充老鬼，那她也太不是東西了。
而且她重生了，老鬼卻可能還在做鬼，她要是真隨便糊弄過去，那對老鬼來說可就太過分了。
還是說，她臨時給老鬼刻一個牌位？
吳余安諾想到這里，不由得心里一動。
按照老鬼所言，他做鬼都好幾百年，他自己死了多久，他自己都不記得了，他的墓地在哪兒，那是絕對找不到的。
但若是按照老鬼的本名給他刻一個牌位供奉起來，那他是可以吸收到供奉給他的香火的。
吳余安諾想到這里，不由深感內疚。
她托了老鬼的福，重生這么久，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為老鬼做點什么，真是該死。
一時間，小臉不由得崩得緊緊的。
“怎么了安諾？是媽說這個，讓你不開心了嗎？”胡月雅見吳余安諾滿臉的沉悶，不由得有些擔憂。
她小心翼翼道：“媽沒有別的意思，媽媽就是想著你師傅教你這一身的本事也不容易，按照你所說，你師傅他也沒有別的親人，那你就是他的后輩。”
“他人走了，咱們每年拜祭一下他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雖說鬼神之說素來縹緲，虛不可言，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你覺得呢？”
“媽媽，您誤會了，我沒不開心。”吳余安諾回過神來，搖頭道。
“就是師傅他沒有墓地，不好拜祭。”
“沒有墓地？”胡月雅愣了一下，眼神差異。
“嗯。”吳余安諾輕聲道：“師傅走的時候交代了，說是讓我在他死后，把他給火化了，骨灰灑到大海里，我按照他老人家的要求做了，所以也就沒有立碑。”
沒有墓碑這個，總是要找個合理的理由才能糊弄過去的，還好老鬼這個師傅就沒人見過，旁人想要知道什么，也就看她說什么了。
只要她自己能圓回來，前后是合理的，就可以了。
胡月雅聞言這才恍然：“原來如此。”
“那牌位總該有吧？咱們回頭給他老人家的牌位上個香，也是一樣的。”
吳余安諾嘆了口氣：“您也知道，那些年不興這個，所以也沒敢立牌位，放開之后，我這腦子一時間也沒想到那里去，所以還沒立呢。”
“我剛剛就是想到了這個，覺得我這個徒弟做得太失敗了，很不是東西，所以有些難過。”
胡月雅：“……”
她沒想到她只是想找個話題拉近和女兒的關系，卻不想一踩一個坑，差點沒給自己埋進去。
看著女兒明顯比先前更加失落的神色，胡月雅在暗地里唾棄了自己一聲。
真是瘋傻的年份太久了，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都不知道，硬是惹出了這些幺蛾子。
她輕咳一聲，道：“那要不然，咱們找個機會，給你師傅立個牌位吧？”
“嗯，我剛剛也在想這事兒呢，謝謝媽的提醒，不然我這不肖弟子不知道還要當多久呢。”吳余安諾沖著胡月雅笑盈盈的。
胡月雅見她不介意，心里也是一松，又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安諾喜歡什么樣的衣服？咱們來去買衣服吧，媽給你挑好不好？”胡月雅問。
“我都行，不挑。”吳余安諾隨口應。
胡月雅應了一聲，微微蹙著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吳余安諾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媽媽，您不用這樣費盡心思找話題的，咱們母女隨意一點就好。”吳余安諾開口安撫。
“也不用想著非要買什么衣服或者其他東西，咱們就隨意逛逛，看到喜歡的就買，沒有喜歡的也不強求，這樣不帶目的性的逛街才舒服。”
吳余安諾這話讓胡月雅放松下來。
當即彎了彎眉眼，笑著道：“好，聽安諾的，那咱們就隨便逛逛。”
“看上什么想買的就跟媽媽說，媽媽有錢。”
胡月雅說著，還補了一句：“你爸給的，給了可多了。”
吳余安諾聞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她想說，買東西的錢，她也有。
可是又怕胡月雅多想，難過，索性忍住了。
“好，那我一會兒可就指望媽媽給我付款了，到時候看上什么就買什么，主打一個買買買。”吳余安諾笑盈盈的。
“好，喜歡的咱就買下來，不用替媽媽省錢。”胡月雅也笑。
“媽媽快，咱們出發，沖。”吳余安諾拉著胡月雅跑了起來，面上全是張揚的笑容。
胡月雅也跟著笑，眼角的淚光在太陽光照之下，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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