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
柯肆頓時歇斯底里，怒目圓睜，死死的瞪著蘇落落，就連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幾十年來。
天璃國不知道培養了多少能士遠走他鄉，扎根在各國的京城成家立業，開枝散葉，一是為了把根扎進皇室、官員的血脈里，二是為了刺探各種各樣的情報，建立整個大陸最大的情報網。
這么多年，這件事情一直進行得很順利，天璃國皇宮的地下宮殿里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放了多少的情報。
直到十八年前，那個寓言的出現，那個說神月將會出現一個人將天璃滅掉的寓言，讓他們出現了恐慌。
他們甚至猜測，那個人有可能是天璃人，因為他爬上了高位，想要得到更多，又或者是他痛恨遠走他鄉，恨上了天璃要報仇。
但怎么都想不到，這句話竟然是從一個女人嘴里說出來的。
“你……你……”
鮮血從柯肆的嘴里噴了出來，他眼里的憤怒瞬間被驚恐替代，他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竟然是蘇落落！
“蘇落落，傷你的、害你的都是睿王，你殺他便是，滅他全族也可，沒必要遷怒我整個天璃。”
睿王見柯肆吃里扒外，眸底已是猩紅一片，怒瞪柯肆時臉龐也已是慘白一片，身上的劇痛一浪一浪地蔓延全身，而死亡的靠近更是讓他慌亂不堪。
不。
他不能死，他還有好多宏圖大志沒有完成，他想要的還沒有得到。
“落落。”
睿王急忙抬頭，眼里深情漸溢，就像他好像真的愛她一樣。
拳頭緊緊握著，睿王心里早已懊悔成片。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這樣對蘇落落，更不會在她懷孕的時候不管她。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聽德妃的胡言亂語，更不該聽信蘇意瑤的挑撥，是我識人不清，你若是恨我，就把我殺了。”
他若是求饒，蘇落落肯定會一劍結果了他。
可他若是坦蕩一些，以蘇落落善良的個性，說不定根本下不去手，再怎么樣，他也是絨兒和宸兒的父親。
自己的母親殺了自己的父親，這日后到孩子的跟前，她要怎么解釋？
“落落，我是天璃人，做的都是利于天璃的事情，這站我的立場，我沒有任何錯處。”
就像她站在神月的立場一樣，她殺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沒有人說她一句不是。
回到天璃，他也同樣是人人稱贊的英雄，也同樣沒有人說他一個不是。
“你想想宸兒和絨兒。”
蘇落落聽到他提起兩個孩子，長睫微微一閃，看向睿王的時候，眼神有些似笑非笑。
“你也不想他們沒有父親，不想他們將來長大了恨你，對不對？”
見她眉眼微動，睿王覺得蘇落落一定是有所觸動頓時心中大喜。
看吧。
女人永遠都不是男人的對手，因為女人太蠢，蠢到不論對方曾經怎么對她，怎么害她，但只要好好求，跪著求，哭著求，她就會毫不意外的心軟，然后選擇相信和原諒。
“落落。”
睿王抬眸，看著如今高高在上，神情冰冷，儼如那雪山上的神女一般的女子，眼里溢出一簇簇的火熱。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點頭，只要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那他很快就能在她的幫助下得到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執意要踏平天璃，我可以幫你。”
柯肆猛的轉頭怒瞪睿王，噗嗤一聲將嘴里的鮮血吐到了睿王臉上。
“你個叛徒，我就知道你不僅背叛神月，還會背叛天璃，你根本豬狗不如。”
果然在別的地方長大的天璃人，他就不是真正的天璃種，是走狗，是叛徒。
“虧得二王爺還替你請封了一個睿王，他馬上就是太子，未來的帝王，你這話說的，將他置于何地？”
如果有睿王做內應，那天璃一定會損失不小。
“你閉嘴！”
睿王陰狠怒斥，踏平天璃那就說明冷軒陌一定要死，人都死了，他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更何況，有蘇落落在，只要她哄著君墨臨和蘇云珞都站他這邊，他還怕沒有王爺太子當嗎？
“蘇將軍。”睿王眼底的算計一閃而過“你們要殺的不過是天璃的皇室，不可能將百姓也斬殺殆盡，總要一個傀儡皇帝，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蘇云珞聽著眼底的嘲諷幾乎都藏不住，人不要臉當真是天誅地滅的。
冷軒陌雖然狠，但他卻狠得光明正大，可睿王那是妥妥的喪盡天良啊。
別說跟這種人合作，就是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更何況他的身上還背著幾萬條人命！
“我可以和你們簽訂條約，天璃一百年之內都是神月的附屬國，每年上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牛羊馬匹、美男美女……數量由你訂，只要我天璃做得到。”
只要把美男美女一送進神月，他們就會開始自己的使命，不知不覺地滲進官員的生命里，歲月一長，后代一長大，他依然有機會打進神月的皇宮，一舉奪帝。
說不定，根本不用一百年的時間，他就可以收復失地，而且得到神月。
成為神月、天璃的霸主！
這么好的條件，蘇云珞、蘇落落要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同意。
到那時候，他們蘇氏一族在神月簡直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什么就得什么，也就不用懼怕鷹國那邊的勢力過來殺他們了。
“我還可以用一個秘密來交換。”
想起這個，睿王昂起臉龐，柯肆猛地轉頭瞪向睿王，冷笑著比他先開口。
“這個秘密不用他說，我知道，而且是我告訴他的，我比他知道得更加詳盡。”
話剛說完。
睿王抬起長腿狠狠地一腳踢在柯肆的心口，柯肆沒料到他會動手，整個人往后一仰，狠摔了出去。
柯肆痛得身子倦成一團，好一會兒都發不出聲音，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珠子血紅，他掙扎著腦袋抵在地上，曲膝讓自己的身體跪了起來，然后再站起來沖向睿王，將他狠狠地撞了出去。
在他撞過來的時候，蘇云珞急忙閃開了一些，把位置讓給他們。
明明綁了雙手，但他們卻依然能打得不可開交，鮮血直吐，直到他們兩敗俱傷，喘不過氣的時候，蘇云珞才慢慢的開口。
“什么秘密？”
睿王雙眸散發著冷戾的光芒，喘息間，他看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柯肆，對蘇落落喊道。
“你們可知道蘇侯爺的真實身份？”
蘇云珞和蘇落落對視了一眼，睿王不等他們回答。
“他是鷹國的王爺，當年要繼承皇位的人應該是他，最后被追殺一路東逃，逃到了神月，被蘇太傅救下之后隱姓埋名，所以你們是鷹國的皇子、皇女。”
“鷹皇進梅園的目的，你們可想過？如果不是想要殺掉你們，就是想要認回你們。”
父親被奪了皇位，自己還是真王爺、真公主，他就不信蘇云珞不憤怒，不對皇位感興趣！
那可是多少人做夢都做不到的美妙，可蘇云珞現在卻在機會了。
但凡有點野心的人，聽了這個消息，都會如星星之火一般馬上燎原。
睿王又看向蘇云珞，緊盯著他的臉龐，似乎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
“可惜。”
蘇落落笑了起來，拿了一塊糕點慢慢的吃著，邊關的食物雖不如京城那般精致，但是味道卻十分的鮮香。
而且。
邊關常年有風沙，所以蘇落落曾經給過他們一個方子，讓他們在吃食里加些藥粉，用來更適應邊關的身體。
吃到里面的藥香味，蘇落落眉眼里溢出一絲滿意，邊關的百姓淳樸，也信任他們，說什么便是什么。
“睿王，我們家還有一個驚天大秘密，你沒查出來？”
秦氏一族的身份不過是皇室而已，并不見得有多高貴，但蘇氏一脈、君氏一脈那才是真正的一手遮天。
那是整個大陸都望而生畏、肅然起敬的身份。
她在睿王的眼里看到了悔恨，看到了算計，也看到了卑微，如果……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最深一層的身份，是不是得悔到咬舌自盡呢。
“什么？”
睿王身形一僵，怎么還有秘密？
他一直沒有深查過蘇氏，也以為蘇侯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世家而已。
柯肆聽著卻是猛地昂起臉龐，看向蘇落落臉上那漫不經心的笑意時，突然間毛骨悚然。
怪不得！
怪不得會有寓言說十八年后，會有人滅掉天璃，蘇落落一定有很強大的背景，有很深的手段，否則她不會這樣自信。
天璃不該得罪她的！
可當這種意識出現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機會再告訴冷軒陌了。
這一次。
他恐怕是再也走不出神月邊境了吧。
眼底的絕望和恐懼溢出時，柯肆整個人都焉了下去，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
“那是什么秘密？落落，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補償，這一切都是蘇意瑤和德妃那兩個賤人一手主導的，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父親。”
只要她動一動惻隱之心，為兩個孩子著想，他就一定能夠活下來。
蘇落落聽著他總是提起兩個孩子，只覺得一陣惡心，離歌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笛子戳向他肩膀上的傷口，睿王頓時痛得渾身顫抖，離歌這才滿意的笑著說道。
“你的人似乎忘了告訴你另一件事情。”
睿王死咬著牙齒，重重的呼吸著，低頭時，看到自己肩膀上鮮血直溢。
“公主雖然嫁進了睿王府，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你圓房。”
睿王猛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蘇落落，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
“睿王，其實你很可悲。”
離歌抬手捏住睿王的肩膀，同時在他的傷口上狠狠一捏。
啊。
睿王痛得撕心裂肺，眼前發黑，差點暈死了過去。
“公主天人之姿，嫁進睿王府后一直恪守規矩，仔細打理王府，讓你的聲望和地位都不斷攀升，你卻不把她當人看，蘇意瑤喪心病狂，與人茍且，生下野種，你卻如珠如寶，你生在神月，長在神月，卻殺我神月數萬人……現在好玩了，你的報應來了。”
睿王拼命的搖頭，他不相信，兩個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他睿王府是說進就能進的嗎？
“那是誰的？”
可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很難再挖出來。
“總歸是有主子的，對不對？反正不可能是你的。”
“是誰的？”
怒吼撕心裂肺，睿王嘴里吐出鮮血，整個人都憤怒得有些猙獰。
“我不告訴你。”
離歌笑了起來，看著睿王這樣瘋狂憤怒的模樣，他覺得份外的開心。
他想知道就告訴他嗎？
想得美！
睿王眼神癡怒恨恨的瞪向蘇落落，這個賤人，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她果然沒安好心，果然沒有一心為他。
“睿王，你在邊界頻頻殺人，目的為何？”
蘇云珞抽出自己的寶劍，坐下之后，拿了一塊帕子慢慢的擦拭著，睿王只覺身上寒意灌滿四肢百骸，身體下意識的往后靠。
“自然是挑釁你們，給彼此一個開戰的借口。”
他不會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蘇落落，他要把蘇落落逼出來，把蘇落落逼回自己的身邊。
只是。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心變得這么硬？
幾百條人命在她的眼里竟然也能說死就死，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怎么處置這兩個人？”
蘇云廷問著大家，該千刀萬剮的罪人，留著是個禍害，不如殺了以絕后患。
“殺了吧，腦袋掛在城門口，讓百姓們看看我們替那些冤死的兄弟報了仇，也讓那些走狗看看，進我神月使壞是什么下場。”
御風冷冰冰的說著話，他早就不耐煩了，只想拿他們的血喂劍。
睿王渾身顫抖，柯肆卻一直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他知道，死是他們唯一的路。
不說別的。
只說柯府上下幾十條人命，蘇落落和蘇云珞都不會留他的。
“柯肆，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拿有用的消息，換你的命。”
柯肆猛的睜開眼睛，隨后又閉上眼睛，他不相信蘇落落。
“罷了。”觀他的反應，蘇落落已經知道可肆的身上必定還有秘密，這個她可以自己查，抬了抬手“處理了吧。”
“拖出去。”
離歌淡淡說著，四名兵將走了進來，兩人一組一把將他們駕了起來，像拖死狗一樣往外拖去。
腦海里浮現戰士們被自己人殺死的慘狀，被天璃算計的憤恨，蘇落落冷聲道。
“別太便宜了他們。”
御風點頭，簾子掀開，幾人便往外走。
蘇落落長指緊攥，緩緩閉上了雙眸，終于把這個人結果了。
很久以前，他就該死了，老天待他不薄，讓他多活了這么久。
然而。
卻在這時候，一名屬下奔進來捏著一封信呈上來。
“將軍、公主，是那邊用箭射過來的信。”
蘇落落蹭的站了起來，接過信件抖開一看，隨即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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