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半邪 > 第五十七章 慫包師爺說實情,小渭河畔出蛟龍
  橋墩子里的干尸。

  小渭河里的尸體。

  更重要的是:毒。

  這些都不是莫十里和楊羽兩個人能夠搞定的。

  需要更多的人手。

  尤其是那毒,更是需要專業人才。

  為什么不用信號彈?

  這種已發生且必須要描述清楚的事情,信鴿比信號彈更合適。

  信鴿哪里有?

  大興縣城內就有。

  事實上,為了傳遞信息方便,新朝在每個縣城之內都設有飼養信鴿的地方。

  “嗯。”

  楊羽一點頭,一抬手就把自己的腰牌從莫十里手中拿了過來。

  “誒誒,讓我再看看嘛。”

  “你這牌子真好用,樣子也好看,不愧是正式工啊!”

  莫十里嘴里說著,楊羽聽也不聽,轉身就走。

  為什么得楊羽去?

  因為,大興縣飼養信鴿的情報點得正式工才知道。

  莫十里?

  他,一臨時工,哪知道這些。

  但有些事兒,他還是知道。

  例如不能讓眼前那位縣令跑了。

  在莫十里和楊羽說話的空當,這位大興縣縣令已經醒了,不僅醒了,而且還手腳并用的向著小渭河內爬去。

  這是想要跑啊!

  但是,明顯的,對方也知道此刻河水里有毒,下水的話,很可能會毒發身亡。

  因此,到水邊了,又猶豫了。

  可身后的莫十里又像催命閻王般杵在那,實在是令他膽戰心驚。

  跑!

  必須跑!

  這縣令一咬牙。

  可就在手掌都要觸碰到水面的時候,又縮了回來。

  萬一下去也是死呢?

  這樣的念頭,總是在這位縣令即將下定決心的時候冒出來,也因此這縣令反反復復試了好幾遍,都最終停在了最后一步。

  這一切,莫十里都看在眼中。

  得!

  是一色厲內荏的慫蛋!

  莫十里瞅了一眼,就沒再理會了。

  剛剛,這縣令要是直接敢下水,他還能高看對方一眼,但是現在?

  看一眼都多余。

  不過,有一點兒,莫十里卻是確定了。

  這貨兒,身上有事啊!

  而且,還是真正殺頭大事!

  不然的話,也不至于一醒來明知道河水內有毒,還要往河邊跑。

  這是求生的本能!

  至于說得罪莫十里和楊羽?

  他莫十里和楊羽是武卒不假。

  皇權特許,先斬后奏也是真的。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對方該死的基礎上。

  對方不該死,他和楊羽就把人殺了?

  不用其他人,以吳老七的脾氣性格,就得把他倆扒了皮。

  而想想對方做的事,有哪一件罪已致死的?

  兒子乘車壓塌了小渭橋?

  還是聽信仆人胡說八道,以至于差點釀成大錯?

  這些都不是事,甚至,莫十里在剛剛已經想到了對方會在醒來后說‘下官喪子后神志不清,誤信小人之言,請上官責罰!’

  這話只要說出來了,剛剛的事兒就是誤會。

  對方最多自罰三杯,也就揭過去了。

  當然了,那倆仆人得死。

  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甚至,心思稍微狠辣一點的,還能在這上面做做文章,將臟水潑在他和楊羽身上。

  武卒,有著特權。

  可這也造成了天下官員的敵視。

  尤其是那些自認為士大夫的文官,更是看武卒不順眼。

  三天兩頭的參一本,弄得皇帝都心煩不已,但也不能不見,不能不聽,不然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幫菜,就真敢扯下朝服,大呼‘昏君’,拿頭往柱子上撞。

  是真撞!

  那可不是做戲!

  人都七老八十了,怕個啥?

  但凡真撞死在了金鑾殿上,那就是青史留名!

  老了老了,還能圖什么呢?

  兒孫后代?

  放心,兒孫后代死不了。

  還會越過越好,皇帝哪怕是為了挽回名聲,也都好好照顧著這些人。

  你看,活夠了,享受夠了,既能青史留名,又能庇護家人,這等美事,又有哪個人不想做呢?

  這事兒是吳老七當飯后談資告知莫十里的。

  自然算不上秘密。

  眼前的縣令必然也知道。

  可對方卻是想都沒想,第一是就跑……

  真就是飯桶吶!

  莫十里心底評價著,這么好的條件都不會用,換做是他,醒來之后第一件事就得高喊一句‘武卒你們欺人太甚,泯滅枉法,逼得我家破人亡’!

  甭管是真是假,口號得先喊出去才行!

  笑瞇瞇的,莫十里看向了一旁還在哆嗦的師爺,捂著嘴大氣不敢出的衙役、捕快,唔……還有那倆臭蛋。

  “來,說說吧。”

  “主動說出來,算是戴罪立功。”

  “等會兒,讓我說出來,那就是罪加一等。”

  莫十里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柔聲細語,但是聽在周圍人的耳朵里,卻是不寒而栗,他們看著此刻的莫十里,就如同是看著一只不懷好意的笑面虎。

  而這就是莫十里需要的。

  不好真的動刑拷問,那就需要心靈上的逼迫了。

  眼前的情形,哪還有是比笑面虎這種形象更合適的。

  而且,笑面虎什么模樣,莫十里熟啊!

  他大爹之前就是那么一副滲人模樣。

  因此,莫十里這會兒模仿起來,那是惟妙惟肖,有了吳老七那么三分精髓,任人看了都會心底犯嘀咕,后背開始發涼。

  周圍的衙役捕快和那倆臭蛋還沒怎么的,那位師爺就先扛不住了。

  “大人、大人!”

  “之前趙六打人的案子實則是他盜竊他人財物!”

  “只是盜竊他人財物?”

  “對、對,他為了去還賭債!”

  “還賭債?”

  “那賭坊和我沒關系,背后操控人是老爺,之前賭坊出人命可和我沒有關系吶!”

  “出人命?”

  “對、對,趙六在賭坊和幾人設局,被發現了,一時失手就把人打死了!”

  “和幾人設局?那幾人呢?”

  “滅口了,都埋在了錢莊院子內,說幾人是錢莊被盜殺人的案子的主謀,這也和我沒關系,那都是老爺一手策劃的!”

  “錢莊被盜?”

  “老爺將錢莊的錢挪作他用,被合伙人錢老板發現,逼老爺交錢,老爺沒錢就把人殺了,又把罪名按在了那幾人身上。”

  一問一答,師爺竹筒倒豆子般的往外說著。

  好家伙!

  我就好家伙!

  莫十里終于明白那朱縣令為什么跑了。

  給他,他也得跑啊!

  犯了這么多事,但凡出現任意一個武卒,都得懷疑是不是事情敗露了。

  不由自主的,莫十里就看向了還趴在河邊猶豫的朱縣令。

  沒看出來啊,這也是一狠人吶!

  “還有嗎?”

  莫十里又問了一句。

  “沒了,沒了,小的知道的,全都說了,之前幾年老爺做下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

  “之前幾年?”

  “和山賊商議搶奪縣城的事兒,真不是我出的主意!”

  “搶奪縣城?”

  “啊,那是老爺說的,說他要推翻昏君!”

  “大人,我都說了,您就饒我一命吧!”

  說著,師爺就跪在那哭喊起來。

  莫十里又忍不住看向了朱縣令。

  秒啊!

  真就是人不可貌相吶!

  您還準備造反!

  “嘖嘖,朱縣令您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說吧——

  五馬分尸和腰斬您選一個?

  我吶,推薦凌遲,起碼還能多活一陣兒。”

  莫十里滿是贊嘆地說道,那朱縣令聽到,直接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之前是嚇的。

  這次也是嚇的。

  而且,等到楊羽返回,大興城內來人,這位朱縣令都沒有醒過來,也沒有人理會這位,只是派了一位武卒看守著。

  打撈尸體的事兒,也有其它武卒負責,不需要莫十里去管。

  莫十里抱著肩膀站在楊羽身邊。

  “老楊,怎么樣?”

  “有沒有被嚇到?”

  “嗯。”

  楊羽看著簽字畫押的證詞,冰冷的面容都有點繃不住。

  他是真沒想到,朱縣令竟然能夠干出這種抄家滅族的事兒。

  “該殺!”

  楊羽冷冷地說道。

  “這才哪到哪!”

  莫十里卻是笑了起來。

  “嗯?”

  楊羽一愣,隨后就反應過來,目光徑直向著正在打撈的小渭河看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

  “有發現!”

  一位武卒喊著,就和幾個同伴將那馬車用繩索,拽出了河水。

  拉到岸上,將朱縣令之子的尸體取出后,車廂內就一覽無遺。

  兩個大木箱。

  每個箱子內,都裝著的是……

  黃金!

  “小心,金子上有毒!”

  一位郎中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這位郎中就是曾為莫十里治療傷口的那位郎中。

  得知這里出現了不明之毒時,對方就被吳老七派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那位朱縣令總算是醒來了,看著被武卒圍住的馬車,以及被打開的箱子,當即撕心裂肺地喊道——

  “別動,這些都是給‘蛟龍大人’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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