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半邪 > 第三十三章 仁在心中莫憂愁
  “是,老爺。”

  仆人躬身應是。

  絲毫沒有擔心此刻的趙甲第是在武卒的監管之中。

  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將武卒放在眼中。

  這讓一旁監視的楊羽皺起了眉頭。

  莫十里更是雙眼一瞇。

  他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要知道,在用‘夜留香’這個馬甲的時候,他可是審問過趙家父子,當時的趙家父子那是相當的硬氣,打死都不肯說出背后之人是誰。

  那么……

  刁左秀能讓趙家父子如此硬氣?

  沒錯,刁左秀是長安舊城縣令。

  按新朝規矩,品級比其他地方縣令要高兩級,是五品官,已經踏入新朝官員等級的中層,放在地方,更是了不得。

  要知道,一洲知府同知也才五品。

  但!

  這里是天子腳下!

  別說一五品縣令了!

  三品二品大員,都能見到!

  還有,此刻,面對武卒!

  刁左秀都是表現的輕描淡寫,說明什么?

  說明刁左秀也不是真正背后之人。

  刁左秀背后還有人!

  這人,才是刁左秀的底氣所在!

  “真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唄!”

  “一環套一環,沒完了!”

  “這就是瞬間出三藍的難度嗎?”

  莫十里心中嘆了口氣,眼中的冷冽卻是不減分毫。

  他早已經決定了要試試。

  那就沒有臨陣退縮的理由。

  拔出蘿卜帶出泥又怎么了?

  一環套一環,沒完沒了又怎么了?

  帶泥的蘿卜洗干凈了,還不是一盤菜!

  一環套一環解不開,那就不解了,一把火燒了,也就干干凈凈了!

  并不打算放棄的莫十里一邊思考著如果出現了最壞結果,該如何脫身,一邊則是大踏步的向著刁左秀的書房走去。

  楊羽沒有阻攔。

  哪怕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這位年輕劍客卻依舊選擇和莫十里共同進退。

  砰!

  莫十里抬腳就踹開了刁左秀的書房大門。

  “什么人?!”

  “來人吶!”

  “有刺客!”

  刁左秀的仆人大驚,連連呼喊。

  刁左秀本人卻是鎮定如常,他沖著仆人一擺手,示意對方離開后,這才打量著蒙面的莫十里和楊羽,深邃的眼窩中,透著盈盈笑意。

  “兩位是武卒吧?”

  “能讓本官看一下腰牌嗎?”

  刁左秀不慌不忙地問道。

  楊羽亮出了腰牌。

  莫十里則是邁步走向了一側。

  與楊羽形成了犄角之勢。

  這是為了防止刁左秀逃脫。

  “這位武卒大人莫慌,本官不通武藝,手下人中雖有人練過幾年拳腳,但想必也不是兩位大人的對手,更何況,本官問心無愧,這位武卒大人無須提防本官逃走。”

  刁左秀看向莫十里,不由笑道。

  莫十里沒有馬上答話,而是又一次細細打量著刁左秀。

  雖然身著布衣,但卻極為干凈,哪怕即將就寢,發絲都打理的一絲不茍,面對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則是氣定神閑不慌不忙。

  莫十里明白,眼前之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敵人不同。

  之前那些敵人是以武力打打殺殺的。

  而眼前這個?

  卻是用‘規則’。

  或者準確的說,是……

  借由權利形成的規則!

  很好用。

  也很實用。

  不由的,莫十里也跟著笑了起來,哪怕面罩遮擋,但是笑聲卻是清晰。

  “大人何故發笑?”

  “還有兩位大人因何緣故闖入本官府邸?”

  “如果不說出一個理由,哪怕二位大人是武卒,本官一定參二位一本!”

  刁左秀不慌不忙地說道。

  甚至,開始反咬一口。

  “剛剛!”

  楊羽硬邦邦地吐出了兩個字。

  “剛剛什么?”

  刁左秀一臉好奇。

  “話!”

  楊羽又吐出一個字。

  “話?”

  “是我剛剛說過什么話嗎?”

  “我不記得說過什么過分的話!”

  “大人可有人證?”

  “您身邊的這位同伴可不算,按律法,親近者不可為證!”

  刁左秀一臉疑惑。

  那表情實在是太真實了!

  如果不是楊羽親耳聽到的話,都會懷疑自己。

  可他親耳聽到,那就沒有錯。

  當下,楊羽就準備說‘趙甲第’這個名字。

  可還沒有出口,就被莫十里阻止了。

  “唉,你這不善言辭,就別硬來。”

  “交給我!”

  莫十里走過來拍了拍楊羽的肩膀,然后,又來到了刁左秀面前。

  “我這位同僚不善言辭,所以,由我來。”

  莫十里笑瞇瞇地說道。

  “哦,大人請講。”

  “本官洗耳恭聽。”

  刁左秀看著莫十里,目光中浮現著不屑。

  在他看來,武卒都是一群沒有腦子的武夫罷了。

  想要和他講道理?

  真是太可笑了!

  要不是強忍著,他都要笑出聲……

  啪!

  刁左秀正想著呢,莫十里一記大嘴巴子就抽在了臉上。

  耳光響亮。

  刁左秀身形一個踉蹌。

  刁左秀愣住了。

  怎么了?

  他剛剛是……被打了耳光?

  回過神的刁左秀大怒,他站直了,轉身就指著莫十里,怒喝道。

  “你……”

  “我什么我?”

  “我也不善言辭!”

  啪!

  莫十里打斷對方的話語,反手又是一記大嘴巴子。

  而且,這反手一抽,抽得更重了。

  刁左秀的發髻都被抽散了。

  整個人更是搖搖晃晃,有些迷糊。

  最后,干脆摔倒在地。

  呼哧、呼哧。

  披頭散發的刁左秀趴在那大口大口喘息著。

  他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都沒有遭受如此屈辱。

  屈辱帶來的憤怒,讓他雙眼中的毛細血管都開始擴張、崩裂。

  刁左秀的雙眼一下子就紅了。

  他扭過頭兇狠地盯著莫十里。

  憤怒扭曲著理智。

  喪失的理智,令刁左秀變得癲狂。

  他怒吼著。

  “我刁謀十幾為官,所獲之財何止百萬,但我卻沒有留下一分一毫,這些錢干什么用了?

  棋語里有一句話叫做小卒過河就是車,刁謀的所獲之財全都為這小卒子過河造船搭橋——而現在有人打了這小卒子!

  這就相當于打了那些刁謀用錢財維系出來的人!

  你猜這些收到刁謀不義之財的人,會怎么做?

  即使你是武卒!

  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最后,刁左秀爬了起來,幾乎是咆哮道。

  癲狂之下的刁左秀有些不管不顧了。

  莫十里卻根本沒有理會對方,反而是看向了楊羽。

  “以后面對這些能言善辯之輩,知道怎么做了吧?”

  “咱們這種不善言辭之輩,嘴上吃了虧不怕,手上找回來就行!”

  “他嘴巴再厲害,也是會疼的!”

  莫十里說著,又給了刁左秀一嘴巴子。

  緊跟著,就是一記窩心腳。

  這一腳,直挺挺地把刁左秀踹倒在地。

  自詡文人的刁左秀好懸差點背過氣去。

  “嗯。”

  楊羽看著再次趴那的刁左秀,這位年輕的劍客竟然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而這副情景徹底刺激到了刁左秀。

  自認為遭受到奇恥大辱的刁左秀這次也沒有站起來,趴在那,就開始嘶吼著。

  “你們莫不是以為本官是在嚇唬你們?”

  踏、踏踏!

  腳步聲向前,之前離去的仆人回來了。

  臉上帶著一種趾高氣揚的表情,聲音更是拔高了一分。

  “大人,王公公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

  刁左秀放聲大笑,這笑聲連綿,且浮現著暢快。

  他快速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整理著發髻,目光則是來回掃視著莫十里、楊羽,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陰狠。

  “本官會記得今日的一切!”

  “你們也要記住!”

  “因為,你們馬上就要后悔萬分!”

  “而最后悔的就是你們的父母妻兒,他們會惶惶不可終日,他們不會明白為什么一下子就成為了囚犯、淪為了玩物!”

  說到這,刁左秀盡顯得意。

  那笑聲更是放肆。

  “哈哈哈!”

  “本官可什么都沒說!”

  “還是那句話,你們沒證據!”

  刁左秀緊盯著莫十里、楊羽的雙眼。

  他要看到兩人眼中的驚恐。

  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有冷冽。

  莫十里、楊羽的眼神在這時,出奇的相似。

  這讓刁左秀意識到有些不妥。

  他猛地記起,眼前兩人是練武的匹夫,不是他以前所對付的泥腿子。

  當即,刁左秀暗自皺眉,但卻沒有后悔。

  在他看來,兩個匹夫罷了。

  和那些泥腿子一樣!

  有什么好怕的?

  “你們……”

  刁左秀還準備說什么,可卻被莫十里、楊羽同時打斷——

  “我可qnmlgb!”

  “聒噪!”

  兩人的話語那是出奇的一致。

  而且,兩人都是同時出手。

  一人出拳。

  一人出劍。

  拳打頭,頭顱稀爛。

  劍過喉,切口整齊。

  莫十里、楊羽交錯而過,站在了之前兩人各自站立的位置,在兩人的身后,刁左秀無頭的尸體直挺挺地杵在那。

  片刻后——

  噗!

  尸體腔子內的鮮血在壓力之下噴起三尺。

  緊接著,尸體緩緩倒地。

  “啊!殺人了!”

  “殺人了!”

  刁左秀的仆人呼喊著就要逃走。

  可剛一轉身就碰到了一人。

  是,吳老七。

  此時,吳老七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吳老七身后還跟著一位面容陰柔的中年人。

  吳老七掃了一眼自己的兩個手下,又掃了一眼尸體,抬手就將刁左秀的仆人打暈在地后,這才轉過身看向了面容陰柔的中年人,抱拳拱手——

  “王公公,刁左秀畏罪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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