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認識,他的那句,人生如苦旅,我亦是行人,你沒聽說過?”熱芭顯得有些意外。
陸明微微張了張嘴,他還真沒聽說過。
但這句詩他聽說過,是蘇軾寫的,但這個世界沒有蘇軾,那么是柳成化寫出來的,他也能理解。
“聽說過,只是不知道是他寫的。你說的這個柳成華老師今年多大歲數了。”陸明看向熱芭
“七十有八。”熱芭掐著手指頭算了算,答道。
“是個老先生了。”陸明點點頭道。
當初蘇軾寫這句話的時候是五十四歲,柳成華今年七十有八,足夠的人生閱歷倒也能支持他寫出這句話來。
“姐夫,去嘛,去嘛,你就上去隨便聊聊,當初柳老師來我們學校開講座的時候,我就沒拿到他的簽名,姐夫!”熱芭抱著陸明的手臂撒嬌道。
“就上去聊聊詩詞?沒別的?”陸明也被熱芭晃的有些頭暈。
“停停停!”他伸出另一只手,將熱芭的腦袋按住推遠。
“我也是幫我我同事的忙陸哥,節目的計劃書你也看了,就是一期平常的節目。”
“我覺得也是想蹭一下你的熱度,而且時間上是安排在晚上的黃金檔還是很不錯的。”
周開誠完全是站在陸明的角度幫他分析。
陸明望向熱芭滿含希冀的目光。
“那就麻煩周哥和那邊說一聲,就說我這里有時間,節目能上。”陸明應道。
周開誠也有些意外的點點頭,陸明這么憊懶的一個人居然愿意抽出時間去上節目。
“那我去給費娟打個電話。”周開誠拿出手機道。
陸明溫和的點點頭。
“真的?”熱芭按住陸明抵住他腦袋的大手,激動的說道。
“真的,順便你還能要個簽名。”陸明還是寵熱芭的。
“好耶!”熱芭握著小拳頭喊道。
周開誠則是來到房間外給費娟打了個電話。
“小娟?”周開誠問候了一句。
“周哥,拜托你的事情有結果了?陸老師那邊怎么說?”費娟那邊期待萬分的聲音傳來。
周開誠佯裝嘆氣道:“我盡力了,陸老師...”
“那真是太可惜了。”費娟眼神里的光暗淡了幾分,果然大佛難請嗎。
她也是事先做過調查的嗎,陸明要是來的話,還是第一次上訪談類節目,看的出他不是很熱衷于上電視。
“同意了。”周開誠緩緩的說道。
“沒事,我也能理解,陸老師比較忙,還需要準備白天上的節目,就是...,嗯?”費娟場面話都說了一半了,才反應過來。
用吃驚的語氣說道:“陸老師他同意了?”
“陸老師同意,但有個小要求。”周開誠淡淡的說道。
“什么小要求,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費娟顯然下定了決心,哪怕是陸明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要想辦法拍塊隕石。
周開誠用輕松的口吻道:“你也不必太擔心,對你而言輕而易舉。”
“陸老師有個妹妹,不是親妹勝似親妹。她是柳老那本《人生苦旅》的忠實讀者,陸老師能答應我估摸著也是想彌補這小妮子的遺憾。”
周開誠可謂是陸明肚子里的蛔蟲。
“你就提前準備一本《人生苦旅》最好是版號比較老的,到時候拿給熱芭,讓柳老簽個名。”
他替陸明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全。
費娟長舒一口氣,還以為是什么要求呢。
她馬上應道:“周哥你放心,小妹我保證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周開誠滿意的點點頭:“陸老師這人比較隨性,要是真讓他開心了,說不定就在你節目上寫首新詞,你節目還怕不火?”
“知道了,知道了,不說我我去準備了。明天晚上七點,記得別讓陸老師遲到。”費娟語氣里帶著欣喜,準備去舊書店淘書了。
老版號的書在普通的書店是很難買到的。
陸明參加《與你有約》的消息很快就被告知給了鐘立人。、
“好的,李臺。哈哈,下次有空咱再聚,對,還是梁玉樓。”他和電話那頭的李臺講著電話。
應付了幾句后,掛斷電話。
這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他老師柳成華就住在這里。
誰也不想到一位平時在大柳樹下和大家嚼舌根的老頭子會是那文學的大家。
只是偶爾嘴里蹦出的妙趣橫生的評語,惹得相同年齡的老太太大笑不已。
他收起手機,卷起袖子,重新拈起那塊松墨,在雕刻文雅的硯臺里緩緩的研墨著。
柳成化一米六幾的個子,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袍馬褂,斑白的頭發,稀疏的胡子,臉上星星點點,大小不一的老人斑。
但他身上卻沒有那種老人特有的暮味。
他手腕輕提收筆,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幅字。
上書四字。
問心無愧,筆力剛健。
“老師的字倒是越發的好了。”鐘立人細細的評鑒著。
“是嗎,只怕是學問越來越深,活的是越來越不明白。”他嘆息的看著窗外的飄雨。
“老師言重了,我們也只是兩相其害,取其輕。老友的命,我也不能不顧啊。”鐘立人勸解道。
“呵。”柳城華輕呵了一聲。
“問心無愧,這四個字我奉行了一輩子。”柳成化搖頭看著這四個字。
鐘立人是生怕自己老師臨時變卦。
“老師,我已箭在弦上...”鐘立人有些急切了。
“罷了,罷了,你給我養老送終,是我欠你的,但你答應我,在我魂歸地府的時候,要幫陸小友正名。”老人的眼神變得深邃。
鐘立人豎起食指無名指中指,三指指天道:“我此次所為只為挽救老友性命,老師百年之后我必替陸明正名。”
“終究是我對不起,陸小友。”
“一壺濁酒喜相逢。喜的是舊友相逢,喜的是一笑泯恩仇。”柳成化嘆息了一聲道。
......
《與你有約》后臺。
費娟今天化了最精致的妝,包里放著昨天跑了全市六家舊書店淘來的第一版《人生苦旅》。
她看著坐在休息室明眸皓齒臉上帶著淡淡微笑的陸明還有些恍惚感。
“你好,是費老師嗎?”陸明主動的伸出手。
“陸老師,好。”費娟受寵若驚的伸出手,兩人手淺淺的握了一下。
“柳老和鐘會長,還沒到嗎?”費娟看了眼手表,六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錄制了。
陸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費娟也沒有多問,而是從包里拿出那本《人生苦旅》遞給坐在一旁的熱芭道:“第一次見面,聽說你是柳老《人生逆旅》的書粉,我家里很早之前買了這本書,你應該會喜歡。”
熱芭看了眼陸明,這書古樸的腰封以及封面一看熱芭知道是舊版的《人生苦旅》,很有收藏的價值。
“這有點貴重了...”熱芭有點不敢接受。
陸明則是從費娟的手里拿過書,塞到熱芭手里道:“人家給你的,你就拿著吧,費老師,謝謝了。”
熱芭雙手捧著那本書,對著陸明甜甜的道:“謝謝姐夫!”
費娟見陸明收下禮物,就知道今天穩了。
陸明卻是伸手敲了一下熱芭的腦殼道:“謝我干什么,謝謝人家費老師,一看昨天就沒少跑書店。”
“謝謝,費姐!”熱芭有禮貌的喊道。
這聲姐,哪怕陸明今天不寫首新詞,她都感覺值得了。
誰會不喜歡美女呢?
鐘立人和柳成化是卡著點來的,就提前五分鐘。
也許是柳成化愧疚于陸明,不敢見他。
也許是鐘立人怕柳成化臨時變卦,故意壓縮了他和陸明見面的時間。
急匆匆的上臺落座,費娟坐在中間的位置,柳成化和鐘立人坐在一邊。陸明一個人坐在另一邊。
全場燈光打到舞臺上,費娟對著攝像機點了點頭道:“歡迎大家在周六晚的七點準時的鎖定《與你有約》。”
“今天我們要聊聊詩詞!”
她笑了笑,留出一個微笑。
“今天我們邀請到了京作協的會長,鐘立人。”費娟看向鐘立人。
“大家好。”他朝大家招了招手。
“還有我們著名作者,著名詩人,著名學者,柳成化,柳老。”費娟沒有少加贊譽。
柳老和藹的揮揮手道:“謬贊了,我就是個糟老頭子。”
“柳老謙虛了。”費娟也客氣了一句。
“還有我們的神秘嘉賓!”費娟神秘一笑。
“或許大家最近都聽過或者讀過他的詞,《臨江仙》和《念奴嬌·赤壁懷古》。讓我們們歡迎陸明,陸老師。”費娟面帶微笑,略顯激動的說道。
鏡頭給到陸明,陸明也是面帶微笑的對著鏡頭都點了點頭。
“各位對詩詞都是怎么看的?覺得我們現在讀詩的意義在哪里?”費娟拋出話題。
“詩詞是個人情感的一種宣泄,是文字的美學。我們讀詩就是為了提升自己對美的感覺。”柳老微微的抬起手說道。
“是一個時代生活的縮寫。讀詩能感受到不同時代的人,卻和大家擁有著相同的情感體驗。”鐘立人從另一個角度解讀。
陸明則是緩緩而道:“詩詞就是詩詞。沒有為什么要讀詩。學生讀詩是為了應付考試,大部分人是不懂的。”
“你能指望學生小小的年紀就能明白大詩人看盡事實的豁達嗎?不能。”
“但當我們得年紀越來越大,經歷的越來越多,才能體會到詩詞中情感。那時今人古人同賞的感覺,十分奇妙。”
柳成化微微點頭。
鐘立人則是趁機發難道:“陸老師我平常也是寫詩的,不過我寫的不是古體詩詞,而是現代詩,朦朧詩。”
“代表作是《也許》。”鐘立人面帶微笑的說道。
這首《也許》讓他得以坐上京作協會長的位置。
“陸老師可能沒有聽過,我就在這里賣弄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背誦道:
“也許我們的心事,
總是沒有讀者。
...
也許我們點起一個個燈籠
又被大風一個個吹滅”
...
“也許我們歌唱太陽,
也被太陽歌唱著。”
...
“由于不可抗拒的召喚,
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鐘立人的這首《也許》,陸明還真讀過,不過作者是舒婷。
整首詩透露出一種迷茫與彷徨,但卻要人堅定自己追求真善美的信念。
“陸老師覺得怎么樣?”鐘立人自信的問道。
“不錯。”陸明點頭道。
這首《也許》確實也只是不錯,朦朧詩派還是得看北島。
鐘立人怔了怔,自己這首《也許》只能獲得一個不錯的評價?
他不知道是陸明真的不懂現代詩,還是他太狂了。
自己這首詩可以說是朦朧詩派的代表作之一。
“陸老師不知道有何高見?我到想聽聽陸老師是不是在朦朧詩上有所建樹?”
“我這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不行,還評價別人不行的人,陸老師不會就是這樣的欺世盜名之輩吧?”
鐘立人,瞇著眼睛看向陸明道。
此話一出,費娟也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鐘立人一個京作協的會長為什么要對陸明發難?
“鐘會長,這話怕不是有些重了,陸老師應該不擅長朦朧詩,并不是覺得您詩不行。”費娟想幫陸明解圍。
陸明皺著眉頭,這人的攻擊性有點強,上來就給他扣了個欺世盜名的帽子。
“費老師,此話差了。陸老師是什么人,是寫出《臨江仙》和《念奴嬌·赤壁懷古》的大才。”
他翹起二郎腿,向后一靠,用一種睥睨的姿態看向陸明道:“您不會信口胡說吧。”
“而且我想一檔談論詩詞的節目,也不需要一個肚內空空的草包!”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場下的所有人都像蜜蜂振翅一般,嗡嗡聲不覺于耳。
熱芭更是捏緊了手里的《人生苦旅》,焦急的看向陸明。
這個鐘立人明顯是不懷好意!
這是要打壓陸明。
陸明輕呵了一聲,聲音通過耳麥傳向全場,所有人聽見陸明的聲音,都將目光投向他。
全場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但卻能感受到底下的暗流洶涌。
他平靜的望著鐘立人,平靜的開口道: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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