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大道貫穿寰宇，劍氣蒼龍憑空涌現，無邊巨力加持三尺青峰，一劍震蒼穹。
“鏘！”
刺耳的碰撞聲響起。
虎嘯掌心之間，猶如龍鱗般的鎧甲，頃刻間遍布細密的裂紋。
此時此刻，表面上只是手掌與無塵劍之間的碰撞，實則卻是大道對轟。
電光火石之間，第一次交鋒結果呈現，虎嘯明顯不敵。
“雖說你我并非同族，卻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
林天收手，立馬再度揮劍，同時意味深長地道：“最起碼，你有敢于直面死亡的勇氣。”
假若虎嘯全盛時期，或許能與他一戰。
但現在的虎嘯，實在是不足為懼，甚至也就比當初圍攻他的那些妖族，稍強一些。
當時數十位妖族天驕合縱連橫，組成包圍圈，卻依舊是被他殺穿。
其中任何一位，若是單槍匹馬，只不過是舉手可殺的一合之敵。
虎嘯臉色一沉。
身為強者，更是身經百戰的他，僅僅只是一個交鋒，便已經察覺到，林天的實力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他知道，自己是輕敵了。
倘若未曾被墨晴抽走吸收的圣族道韻，他或許真能與林天戰的昏天黑地，天崩地裂。
但現在，卻處于絕對的劣勢之中。
只是，他從未將人族修士放在眼中，只當自己是沒有全力以赴罷了。
虎嘯揮動右臂，幾乎覆蓋全身的鎧甲，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極致的黑暗降臨，籠罩二人。
黑暗物質猶如液體，卻又極度粘稠，附著在林天身上之后，讓其感覺到無比的惡心。
那是連大道法則都能吸收的死氣！
虎嘯之所以能從一頭凡虎，成長到今日地步。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于生長在生靈死地，身負死氣。
當鎧甲盡數化作死氣之后，露出他真正的模樣，竟然只有骨架。
胸骨之中，所跳動的，也是一顆黑色心臟。
不同于林天以前所遇到的那只悟道境骨妖，他并非死去多時的虎骨誕生意志。
而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血肉被死氣侵蝕殆盡，不復存在，最終只留下最為堅硬。
且被死氣提煉無數次的骨骼。
“不太對勁，竟全然感受不到林兄的半點氣息。”
遠離戰場之地，陸野眉頭忽然緊鎖，先前的戰斗之中，他能夠明顯感受出來，林天絕對占據上風。
可以說，虎嘯與林天，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甚至于，虎嘯催動大道法則之時，那虛弱至極的法則，讓他覺得虎嘯也不過就是氣勢唬人。
實際上別說是林天了，就連他也能夠將其輕松解決。
但那令生機退避的死氣，讓他感受到濃濃的威脅，處置若是稍有不當，恐怕要在死氣之中沉淪，徹底腐朽。
他當即施展大道法身，對死氣進行攻擊，嘗試著破解此術。
可無論是何種手段，大道法則皆被死氣之海完全吸收，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死氣蔓延的始點。
虎嘯完全消失，但氣息卻存在于每一縷死氣之中。
“寂滅死氣的滋味如何？”
林天立足于死氣之海中央，虎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能夠死在寂滅死氣之下，注定你會成為本座實力的一部分，這將會是你的榮幸！”
聲音在死氣之海內激蕩，就連大道也在死氣的侵蝕下，逐漸走向腐朽。
林天身上所綻放的璀璨華光，此刻也仿佛變得暗淡。
見此情形，死氣之海中，又再度傳出虎嘯毫不掩飾的笑聲。
這也是他在圣族道韻被盡數剝奪，大道法則受到影響之下，為何還會執意來此的原因所在。
縱然大道法則不復巔峰，但他最強的手段，且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相比于古戰場之中的圣族道韻，他進入古戰場更想要吸收的，卻是毀天滅地的大戰中，所產生的死氣。
只不過讓他感到惋惜的是，漫長歲月流逝，古戰場之中大道紊亂，震蕩不斷，就連死氣也早已消散殆盡。
“這就是你敢于挑戰本少底氣所在？”
林天冷哼一聲，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的死氣，驟然散開，雖然并未直接潰散，但卻始終被他擱在身體表面一尺之外。
一尺的距離，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哪怕僅僅只有一寸，也意味著死氣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緊接著，林天雙眸迸射出兩道神光，光柱沖天而起，始終只是盯著一個方向。
那便是虎嘯真身隱藏之處。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兩道眸光照亮一片星域，讓虎嘯那粗大的骨骼展露無遺。
只是這一次，虎嘯的身體不再僅有數丈高，而是無邊無際，猶如充斥整個星域的巨大恒星。
巨型骨骼在眸光的照射下，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仿佛林天的眸光猶如足可焚燒天地的烈焰。
與此同時，林天持劍劃破黑暗，直抵虎嘯身前。
二者的身形相比之下，本就天差地別，林天手中的無塵劍，更像是頭發絲落在一座山川之中。
然而，就是這樣猶如頭發絲的長劍，落在虎嘯身上之時，虎嘯的身上，憑空出現億萬縷頭發絲一樣的裂紋。
虎嘯吃痛，雖不曾痛呼，但死氣之海卻宛若瞬間沸騰，期間漣漪不斷，激起怒海狂濤。
而林天面對此情此景，卻僅僅只是手握無塵劍，狠狠釘入虎嘯體內。
堅不可摧的虎骨，這一刻，卻仿佛成了豆腐，沒有任何阻礙的，便讓無塵劍順著遍布全身的裂紋，刺入其中。
無量劍氣瞬間涌現，猶如一條盤踞在宇宙之上的蒼龍，沖天而起。
林天攻擊的部位，乃是虎嘯的右臂，驚天爆炸聲傳出，轉瞬間，虎嘯右臂肩頭以外的區域，直接崩碎開來，徹底跟身體失去連接。
虎嘯氣勢大減，就連遮蔽漫天星辰的死氣之海，也在瞬間縮小五分之一的區域。
“這家伙怎么還不跑呢？”
林天凌空而立，神色雖然平靜，心中卻沉思起來。
這家伙該不會是想著死戰到底吧？
林天不免有些難以接受，自從在虎嘯身上，感知到墨晴的氣息，得知對方與墨晴有過接觸之后。
他便已經做好，痛揍虎嘯一頓，但卻不下死手，留一條活路讓對方撤退，而他順藤摸瓜找到墨晴的打算。
故而早在第一次接觸之時，他就已經在虎嘯身上，種下了命運烙印。
除非是修為在他之上，如若不然就算是發現烙印的存在，也難以將其徹底驅除。
這也是他為何能夠在大道都被隔絕的死氣之海中，一眼就斷定虎嘯真身位置的原因所在。
很顯然，虎嘯并不知道烙印的存在。
“倘若你我在充滿生靈的外界戰斗，你必然不會擁有如此優勢。”
虎嘯冷哼一聲，那些看似消失的死氣，實則并未消失，而是附著在他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讓他長出一條漆黑的右臂。
“人與人的悲喜各不相同，但強者千篇一律，唯有敗者口中總會有不同的借口，你若是不服，讓你離開又有何妨？”
林天面色幽冷，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他雖然覺得，對方有些虎頭虎腦，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如果是表現的太過刻意，比如戰斗之時故意露出破綻，從而讓對方擁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難免會讓人覺得懷疑。
但若是故作不屑，使用激將法，一般來說對于這類人而言，幾乎是等同于百戰不殆的策略。
由于之前玉螳螂在眼前自焚，他知道，試圖搜魂獲取信息，不會有任何作用。
遠不如想著跟在某只妖族后面，還得是在對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情況下進行。
吃一塹長一智，任何有可能尋到墨晴的方法，他都不愿意錯過。
果不其然，正如林天所想的那樣，虎嘯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氣急敗壞。
一雙虎目雖然空洞，但眼眶之中燃燒著的黑色火焰，卻在此刻異常活躍。
“假以時日，縱然你我生死之戰，我亦可饒你一命！”
虎嘯心中極為不服氣，雖然暴怒，但卻已經想著如何逃跑了。
他不甘就這樣死了。
但卻并非是因為害怕，而是怕林天看不到他真實的實力，就將他斬殺。
至于說以后見面，可以饒林天一命，是不是怕林天反悔，就不得而知了。
“就憑你，若真有那時，無需動手，我便自我了卻殘生，連你這種廢物都敵不過，茍活于世又有何意義？”
林天的聲音之中，毫不掩飾輕蔑之色。
他算準了，虎嘯肯定吃這一套，越是這樣，對方雖然會越發憤怒，卻也越想著保留性命，想要讓他看到真實的實力。
虎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但卻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跑。
黑暗逐漸退去，古戰場所在星域的諸天星辰，所散發的光芒，再度照耀林天所在的區域。
陸野見狀，立馬飛身上前，松了一口氣道：“果然，我就知道憑他，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
“只是可惜，讓他逃了。”
感受到遠遁而去的虎嘯，陸野面露惋惜地道：“以他的實力，在妖族之中，定然有著不俗的身份，若是將其斬殺，對我人族而言，絕對會是個好消息。”
“很抱歉，是我故意讓他跑的。”
林天凝望著虎嘯離開的方向，沉默了良久之后，這才沉聲說道。
“不用道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的實力畢竟.......等等。”
陸野下意識以為林天道歉，是因為沒能斬殺虎嘯，但反應過來之后，頓時呆若木雞。
不過好在，他很了解林天的為人，知道林天絕對不會是妖族的內奸，亦或者說早就倒向了妖族。
故而僅僅只是疑惑而已。
“林兄，話不能亂說，這話要是傳出去，會讓人抓住把柄的。”
陸野怕其中涉及什么秘密，索性也懶得發問，只是善意的提醒起來。
“實話實說，陸兄，接下來你可能要在這里等我一段時間了，待我回來之后，再同你去尋陸家先祖遺骸。”
林天意味深長地看了陸野一眼，直言不諱道：“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晴兒的氣息，甚至于晴兒用隱晦的手段，向我傳遞了一些信息。”
“你也知道，此地妖族識海之中，皆有強者設下的禁制，故而我才讓他逃走，只為了追上去，找到妖族的老巢。”
林天并不著急，命運烙印的存在，讓他可以隨時都能尋覓虎嘯的位置所在。
反倒是跟的太近，容易引起對方的察覺，正好也可以在這里跟陸野解釋清楚。
“你當真要去？”
“去。”
林天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我從老祖口中，略微得知了一些墨姑娘的情況，墨姑娘自身尚且不說，她所在之處定然匯聚著妖族眾多天驕，此去恐怕兇險至極。”
陸野知道自己不應該勸說，也知道勸不動，但他卻沒有傻到說出一起去的話語。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林天說要暫別一段時間，他就知道，自己若是跟過去，大概率只是個累贅，能幫到的忙絕對有限。
但卻有可能極大的影響到林天的發揮。
可他依舊不愿意林天去冒險。
“既然晴兒能夠催動大道法則，跟我傳遞信息，證明她的意識，現在有了復蘇的跡象，若是不借此機會，一舉鏟除圣族的意識，我想未來恐怕只會越發困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們師徒倆真是。”
陸野長嘆一聲：“癡情的人啊，不過這個你拿著，我雖然幫不到你什么，但我手上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緊接著，陸野拿出一個玉瓶，調侃道：“老祖雖然沒個正型，但煉丹造詣絕對不低，還有這些，必要時刻或許能夠保命。”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長袍脫下，取下身上的一件軟甲，大概介紹了一番，說這玩意乃是本源至寶，尋常悟道境修士難以將其擊破。
以及一個拳頭大小泥人，泥人溫潤如玉，林天一看質地，便發覺這是原始胎土所致。
經由陸野介紹，說這東西可以保存一縷道則不滅，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休養數萬年，不至于身死道消。
“多謝陸兄。”
林天毫不客氣，只是沉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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