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灰衣老者講述昔年舊事,初時因為灰衣老者啰啰嗦嗦,離題萬里,心中頗不耐煩,只是他知道不能立時與灰衣老者翻臉,這才耐著性子聽灰衣老者說話,直到灰衣老者說起徐福東渡的故事,他才知道灰衣老者所說之事與扶桑國大有關聯,登時留上了神。只是躲在大黑魚尸體背后的慕容丹硯和葉逢春離得遠了,只能看到厲秋風的背影,卻壓根聽不清楚他在與灰衣老者說些什么,心中頗為焦急。慕容丹硯右手握著長劍,左手手心扣了十幾枚銀針,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灰衣老者身后四名刀客稍有異動,她便要施展輕功撲上前去,先將灰衣老者制服,再對付四名刀客。

  只聽灰衣老者接著說道:“大火熊熊燃燒了數十日,燒出了一塊百余里的空地。徐福在離著海岸三四十里處找到了一條大河,下令門人在河岸邊建造石城。出海之前,徐福暗地里派人采辦了許多筑城用的鐵器,此時派上了用場,數月之后建好了石城,又在城中建造屋宅,供眾人居住。其時連同三千童男、三千童女在內,徐福一行人差不多有七千余人,搬入石城之后,城中頗為熱鬧。徐福自封城主,以幾名親信方士為家臣,眾門人為爪牙,童男童女為百姓,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極是風光。

  “徐福打算逃離中土之時,便已想到要在海外自立為王,但是自己為王,手下若是沒有子民,只能徒留笑柄,是以他出海之前,便已想著要帶一些男女同行,如此一來,到了海外島上之后,可以讓這些男女做自己的子民,繁衍生息,才像一國的模樣。可是要帶著成年男女同行,他們未必愿意離開家鄉,遠赴萬里海外。就算他們愿意跟隨自己到海外居住,可是一旦心生異志,自己和手下幾百名門人,未必彈壓得住眾人造反。思來想去,徐福打算帶著童男童女同行,這些孩童年紀幼小,不會留戀故土,也不敢與自己為敵。自己盡可以施以恩惠,讓這些孩童自幼對自己死心塌地,成年之后,自然會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子民。到了那時,自己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皇帝。

  “徐福算計得甚是周全,到了扶桑國之后順風順水,比他在中土之時要自在多了。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徐福將石城打造得固若金湯,城中人口繁衍,日益繁榮,他的野心也變得大了起來,派人在左近搜索,遇到土人便即捉回城中,當作奴隸供自己和家臣驅使。不出十年,徐福治下的人口已達五六萬人,在周邊五百里內又建了七座城池,由他派出的家臣做城主,統御各座城池。這些家臣要不只要奉徐福為主公,向徐福居住的城池繳納糧食、賦稅,還要派人幫助徐福建造新城,開墾土地。徐福坐鎮宮中頤指氣使,猶如皇帝一般威風。

  “數十年后,徐福帶到扶桑的童男童女都已成年,許多人成了徐福和各座城池城主的家臣,有幾人甚至也被徐福提拔為城主。只是徐福年老之后,竟然也和秦始皇一樣迷戀長生不老,天天想著白日飛升,羽化成仙,躲在自己居住的深宮之中建造丹爐,煉制金丹。可是世間哪里有什么長生不老的神藥,徐福的所作所為,與昔年秦始皇一般無二。他在金丹之中加入激發元神的藥物,服用金丹之后狂性大發,不只蹂躪服侍他的侍女,竟然連近臣的妻女都不放過,到了后來,更是將魔爪伸向了他的兒媳。一時之間鬧得天怒人怨,人心漸漸離散。”

  灰衣老者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說道:“自古以來,朝代更迭不斷,許多帝王初登帝位之時,看到前朝興亡的情形,尚能心中留有善念,不敢仿效前朝昏君的模樣行事。可是一旦天下承平日久,便起了倦怠享樂之心,慢慢地也和前朝那些昏君一般無二。若是再有一二奸臣伴在身邊推波助瀾,做的惡事比前朝的昏君還要厲害。

  “徐福在扶桑國自立為王,初時還能勵精圖治,后來卻變得暴虐無比,兇殘卑鄙。其時他手下已有二十九城,披甲軍士數萬,百姓更是不計其數。各座城池的城主都是徐福的親信,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福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他這些心腹又能好到哪里去?初時這些人害怕徐福的威勢,靠著徐福裝神弄鬼才能統御屬下,這才臣服于徐福,后來各自握有權柄,手下又有家臣和軍士助陣,漸漸起了異心。待到徐福年老昏庸,暴虐無道,對這些城主壓榨得極為殘酷,使得眾城主心生怨恨,暗地里憤憤不平,以為徐福能夠自立為王,我手中有兵有將,還有城池和百姓,為何不能像徐福一樣做王,偏要受他的欺侮壓迫?!這些城主越想越是惱火,有幾人暗地里勾結在了一起,打算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只要時機一到,便要聯手對付徐福。

  “徐福在深宮之中胡作非為,壓根不曉得身邊已是殺機暗伏,還以為自己總有一日可以煉成仙丹,從此仙福永享,世世代代作威作福。只是他太過荒淫殘暴,連他的兒子們也恨他入骨,都盼著他早一日咽氣,自己可以繼承王位。終于有一日,徐福在宮中調戲了五兒子的妻子,這個女子甚是剛烈,掙脫徐福的糾纏之后逃回自己的家中,越想越是羞愧,一氣之下竟然上吊自盡。徐福的五兒子早就對他心懷恨意,眼看著妻子慘死,再也忍耐不住,竟然帶著親信潛入宮中,將喝得酩酊大醉呼呼酣睡的徐福捆綁起來。眾人原本要將徐福一刀殺死,一了百了,可是徐福的五兒子對他恨到了極處,不想著讓他死得如此痛快,命人先挑斷了徐福手腳大筋,使得他無法動彈,又用鐵鏈穿透了他的雙肩琵琶骨,廢了他的武功,這才將他赤身裸體吊在高竿之上,用浸了油的荊條抽打他的身子,打定了主意要先將他折磨一番,再行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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