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說到這里,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喝了鹿血之后,我只覺得氣力大增,又拔劍割下了四條鹿腿,扛著鹿腿走進樹林,在樹林中找了一處背風的所在,撿拾來枯枝枯葉生起火來,又從一條鹿腿上割下幾塊肉來烤熟。雖然沒有鹽巴,不過烤鹿肉的味道著實不錯。吃得心滿意足之后,我又生起了一堆大火,既能嚇走野獸,又能取暖,實屬難得。這一晚睡得甚是暢快,次日一早醒來,又烤熟了幾塊鹿肉當作干糧,這才繼續向大雪山山頂爬去。

  “足足用了兩天工夫,我終于爬上了山頂,只見群山都在我的腳下,一眼能夠望出百余里。寒山漁村變成了指甲般大小,遠處的大海波光耀眼,一望無際。我在山頂佇立良久,這才在山頂到處搜尋,終于在山頂北側找到一座石洞。石洞并不深,走到盡頭也不過三四丈。我舉著火把走到石洞深處,只見石壁前盤膝坐了一人,不是師父他老人家是誰?!”

  灰衣人說到這里,聲音已自微微顫抖,片刻之后,只聽他接著說道:“我與師父分別已有五六年,此時乍一相見,當真是悲喜交加,想到師父孤身住在大雪山山頂,是為了尋找一處妥當之地為我療傷,這份恩德,永世難忘。看到師父垂首低眉,神情平靜,與他平日打坐練氣時的模樣一般無二,以為他正在修習陰陽訣大法,生怕打擾他練功,是以悄悄站在旁邊,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厲秋風聽灰衣人說到這里,心中忐忑不安,暗想柳飛煙曾經說過,柳宗巖前輩受了柳生宗巖這個老賊的暗算,喝下了毒酒,為了保住武功秘笈,不顧自己的安危逃出了寒山漁村。柳生老賊沒有想到柳前輩性子如此剛烈,寧死不屈,一時之間也是手足無措。他知道寒山漁村的百姓視柳前輩為大恩人,若是知道自己下毒對付柳前輩,非得群起而攻之不可。是以老賊只說柳前輩要去云游天下,這才不告而別,以此掩蓋自己的罪惡。眾百姓知道柳前輩一直想要離開寒山漁村,柳生老賊又是柳前輩最得意的弟子,是以聽柳生老賊說柳前輩已經離開,卻也沒有發覺其中有什么不對。后來機緣巧合之下,柳飛煙在大雪山山頂的山洞中發現了性命垂危的柳前輩,親眼看到他毒發身亡的模樣。柳飛煙知道柳生老賊若是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會作踐柳前輩的遺體,是以將此事隱瞞不說。這位駱前輩在山洞中看到柳前輩,還以為他在打坐練氣,卻不知道柳前輩早已身亡,著實令人嘆惜。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人接著說道:“我登上大雪山山頂之時,已是午時前后,找到師父之后,一直悄悄站在旁邊侍立。其時已將近傍晚,師父始終垂首不語。我見師父如此模樣,心中驚疑不定,暗想本門內功雖然深奧,不過畢竟不是佛門弟子,沒有什么閉關修行之說。打坐練氣之時,至多用上兩三個時辰,絕對不會枯坐三五個時辰。就算師父獨居大雪山山頂,以為無人能夠攀爬到此地,也絕對不會如此托大。

  “念及此處,我心中悚然一驚,隱隱感覺事情不妙,急忙小心翼翼地走到師父面前。只見師父一動不動地盤膝而坐,壓根沒有呼吸。我心中大驚,剎那之間一股寒氣自腳底沖到了頭頂,片刻之后,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顫聲說道,師父,師父,您老人家不識得我了嗎?!

  “我一連呼喚了數聲,師父始終一動不動。其時我如同身在冰窟之中,一顆心懸在嗓子眼處,顫抖著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師父鼻端,卻壓根感覺不到呼吸。我知道師父已然去世,只是大雪山山頂寒冷徹骨,竟然將他的遺體凍住,遺體得以保留,沒有化為白骨。我呆坐在地上,不曉得過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人嘶聲大哭。哭聲凄厲,傳入耳中極不好受。我心中奇怪,不曉得還有什么人能夠爬到大雪山山頂,是以轉頭四處尋找,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放聲大哭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我伏在師父的遺體前哭得肝腸寸斷,最后眼前一黑,瞬間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曉得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四周一片黑暗,我心中又驚又喜,暗想原來方才只是做了一個惡夢,師父他老人家壓根沒有去世。念及此處,我急忙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點亮,卻發現自己仍然留在山洞之中,而師父他老人家的遺體就在我身前數尺之處,仍然盤膝而坐,腦袋低垂。

  “看到師父的遺體,我才知道方才壓根不是做夢,只是我哭得太過傷心,竟然昏了過去。火把掉落在地上,不久便熄滅了,山洞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醒來之后,看不到四周的情形,還以為只是做了一場惡夢。師父他老人家確實已經去世,即便我將自己哭死,他老人家也回不來了。”

  灰衣人說到這里,嘴角抽搐,聲音顫抖,一時之間再也說不下去了。厲秋風見他后背不住聳動,似乎正在哭泣,心中也是頗為凄涼。過了一會兒,只聽灰衣人接著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敵人想要害了他的性命,勢比登天還難。看他遺體的模樣,多半是在修習內功之時走火入魔,不幸去世。他老人家曾經對我說過,當年他在中原遭遇了一件大慘事,心灰意冷之下,這才遠走扶桑國。雖然在扶桑國逍遙自在,可是這里畢竟不是中土,有朝一日仍然要回轉中原老家。眼下他遭遇了不幸,遺體自然不能留在大雪山頂,須得想一個法子,先將遺體運到山下,再將遺體帶回中土好生安葬。

  “念及此處,我急忙擦干了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打算將師父的遺體先送到寒山漁村。可是大雪山陡峭之極,又被大雪覆蓋,我單獨一人爬上山頂已是歷盡艱險,數次險些跌落山下摔死。要想將師父的遺體平安帶到山下,再送到寒山漁村,勢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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