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聽李宗揚說到這里,冷笑了一聲,恨恨說道:“我沒有說錯罷?李隆基這個大壞蛋歹毒無比,那些羽林軍的將軍也好,士卒也罷,既然已經作亂,就不要想著回頭了!”

  李宗揚點了點頭,口中說道:“高力士聽李隆基說完之后,躬身說道,皇上說得極是!這些軍士有負圣恩,自然不能讓他們活在世上。只是眼下情勢危急,還請皇上暫時忍耐。他說到這里,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殺掉奸妃,以安亂兵之心。只是奸妃兇悍,未必肯老老實實自盡。若是她在陳玄禮等人面前胡說八道,挑撥亂兵對付皇上,只怕……

  “高力士說到這里,故意沉吟不說。李隆基聞言大驚,額頭竟然滲出了冷汗,暗想高力士說得不錯!這個賤婢服侍朕多年,知道朕許多秘密,若是她不肯自盡,而是在陳玄禮等人面前胡說八道,就算朕有心辯解,只怕眾人也不會相信。如此一來,即便朕要高力士等人殺掉這個賤婢,亂兵多半以為朕要殺人滅口,只怕另生枝節。若是不讓陳玄禮等人觀看縊殺賤婢,他們又會懷疑朕將賤婢放走,再隨便找一具尸體李代桃僵。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隆基越想越是焦躁,在屋子中踱來踱去,半晌沒有說話。無意中他看到高力士站在一旁垂手侍立,心中一動,不由停下了腳步,口中說道,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說出來給朕聽聽。高力士躬身說道,皇上天資聰明,豈有老奴置喙之理?只是老奴昨日無意間遇到了壽王殿下,他患了風疾,瘦得如同人干一般,著實讓人憐惜。奸妃出身楊家,自幼錦衣玉食,后來被皇上召入宮中,更是享盡了世間的榮華富貴。不過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便是壽王殿下,否則她也不會三番四次在皇上面前詆毀壽王,想要將壽王除掉。奸妃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為她心中有愧,不想再看到壽王,免得想起自己做過的那些丑事。是以老奴以為,若是讓壽王殿下前來與奸妃見上一面,羞也將奸妃羞死了,自然不會胡說八道。如此一來,事情要好辦得多!

  “李隆基聽高力士說完之后,心中大喜,急忙要他去將壽王李瑁召來,充當監斬官,看管楊貴妃自盡。高力士原本打算讓李瑁與楊貴妃見上一面,如此一來,楊貴妃心中羞愧,再也不會想著哭鬧和胡說八道,只求一死了之,沒想到李隆基竟然讓李瑁做監斬官,這份心思太過狠毒。李瑁被楊貴妃戴了一頂天下最大的綠帽子,從此一蹶不振,頹廢度日。其后楊貴妃又屢次構陷李瑁,想要將他殺掉,李瑁每日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生怕一時不慎,被楊貴妃抓住把柄,落得和廢太子李瑛等人同樣的下場。是以在李瑁心中,必定恨楊貴妃入骨。若是他做監斬官,多半會對楊貴妃嘲諷侮辱,逼迫她自盡。李隆基這條毒計一石三鳥,不只能逼迫楊貴妃自盡,而且還能與李瑁修好,更能讓亂兵安心,可以說是一條妙計。是以李隆基說完之后,高力士只有佩服的份兒,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連聲稱贊李隆基此計甚妙。”

  李宗揚說到這里,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高力士奉李隆基之命,前去召見李瑁。其時李瑁在逃難的路上患了風疾,病得七葷八素,頭昏腦脹,躺在被窩中瑟瑟發抖。若不是有一位精通醫術的官吏為他醫治,又精心照顧,只怕他早已死在逃難途中。高力士前來召他去見李隆基,李瑁原本打算托病不去,只是高力士帶了圣旨前來,軟硬兼施,話里話外透著威脅,他無法拒絕,只好從被窩中爬了出來。那名為他治病的官吏極為擔心,便向高力士請命,要跟隨李瑁一起去見皇帝。高力士識得這名官員名叫晁衡,原本是扶桑國派到大唐來的遣唐使,因為仰慕中土物華天寶,竟然留在中土,做了大唐的官吏。高力士聽說晁衡精通醫術,又看到李瑁幾乎連站都站不穩,只得答應讓晁衡扶著李瑁一起前去拜見李隆基。

  “待到李瑁戰戰兢兢跪在李隆基面前,李隆基眼看著平日里玉樹臨風般的翩翩佳公子變成如此模樣,心中頗為感慨。他故意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大罵楊國忠暗藏禍心,坑害忠臣良將,妄圖篡奪大唐江山,眼下陰謀敗露,已經被羽林軍士殺掉。楊國忠原本是一個無賴,之所以能夠加官晉爵,最后做了宰相,乃是楊貴妃在宮中進讒言所致。眼下楊國忠已經死了,楊貴妃也不能留在世上。

  “李瑁越聽越是心驚,到得后來已是抖如篩糠。李隆基見李瑁嚇成如此模樣,心中越發瞧他不起,只是表面上仍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將當年自己接楊貴妃進宮的緣由推到了楊家兄妹身上,只說楊貴妃卑鄙無恥,在自己面前使出了狐媚手段,自己一時不慎,這才接她入宮做了貴妃。李瑁雖然心中不信,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滿,只得伏在地上,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李隆基說了半晌,這才要李瑁作監斬官,迫令楊貴妃自殺。李瑁嚇了一跳,想要推辭,但是看到李隆基神情陰險,知道自己若是不做監斬官,李隆基必定猜忌自己另有所圖,到時不只楊貴妃要死,自己這條性命也保不住。念及此處,李瑁只得點頭答應去做監斬官。李隆基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安撫了李瑁幾句,便即要他去見楊貴妃,逼迫她盡快自盡。

  “李瑁磕了三個響頭,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只是他身子綿軟無力,壓根無法從地上爬起來。高力士只得將候在院子中的晁衡叫了進來,要晁衡扶著李瑁,跟隨自己前去廂房。高力士和李瑁、晁衡離開之后,李隆基心中焦躁不安,既怕楊貴妃不肯自盡,又怕她臨死之前胡亂說話,挑撥離間,使得亂兵痛恨自己,又起波瀾。此外他對楊貴妃還有幾分不舍之心,暗想如此一個又美又騷的美人兒就此斃命,著實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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