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下越發不解,口中說道:“厲大哥和許大人都曾說過,這支兵馬是扶桑大軍的先鋒,并非本部人馬。既然是先鋒,他們乘坐的小船或許是大戰船上帶著的小船。扶桑大軍到了東遼縣近海,生怕中了埋伏,便將大戰船停在海上,將這些小船放了下來,讓先鋒兵馬乘坐小船,先從大水溝進入大石洞來為扶桑大軍探路,倒也并不奇怪呀。”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大軍征戰,必定會派出先鋒兵馬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若是先鋒不能為大軍掃平障礙,時時有全軍覆沒之危。是以統率先鋒兵馬的主將,必定是一員極厲害的猛將,而且他所帶領的兵馬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縱觀歷朝歷代,能為先鋒大將者,無一不是名將。若海上這只船隊是扶桑大軍的先鋒,他們乘坐的戰船必定是扶桑船隊中最為厲害的戰船,絕對不會只是一些小船。”

  厲秋風說到這里,見慕容丹硯一臉茫然,知道她壓根不懂得大軍征戰的情形,更加不曉得歷代名將統兵征戰的情形。她知道的一些兵法戰事,除了看過幾本卷子之外,多半是王小魚從說書先生嘴里聽說之后,再轉述給她。念及此處,厲秋風暗想慕容姑娘是女孩家,不曉得這些事情不足為奇,不須與她多說。眼下要緊的是打探清楚扶桑大軍先鋒的動向,再想出應對的法子。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慕容丹硯猶豫著說道:“就算這支扶桑人的先鋒兵馬乘坐小船上岸,又有什么了不起?厲大哥和許大人原本也沒想與倭寇的先鋒死戰,只須將他們放入大石洞即可。待到扶桑大軍到來,再用火攻之計卻也不遲。”

  厲秋風原本不想與慕容丹硯多說,只是她不住詢問,卻又不能不答。是以慕容丹硯說完之后,厲秋風只好接著說道:“倭寇改乘小船,據此可以知道扶桑大軍離著海岸已然不遠,否則小船在海上走不出數里,便會在風浪之中傾覆。也就是說,扶桑大軍已然到了,只是并未急著上岸,多半知道岸上已有敵人,這才不敢靠岸。此外倭寇乘小船逼近,多半不會從大水溝進入大石洞,而是要在海邊上岸。若是這伙倭寇上岸之后,將大水溝兩岸護住,咱們要想在大水溝中放火燒船,勢比登天還難。”

  慕容丹硯聽厲秋風說完之后,兀自有一些茫然不解,是以怔怔地看著厲秋風,一時之間并未說話。厲秋風心中焦急,趁著慕容丹硯沒有再問,急忙對許鷹揚說道:“許大人,方才厲某趕來縣衙之時,途中遇到了戚九。他說許大人命他到城北守衛,還說許大人已經將蔣師爺斬了,不知道許大人此舉有何用意?”

  許鷹揚手撫椅背,沉吟了片刻,這才對厲秋風說道:“許某聽到稟報之后,與北司幾位千戶商議了一番,以為倭寇先鋒乘小船上岸,十有八九不會進入大石洞,而是要掃平東遼縣城,將摩天嶺以南、碼頭以北的漢人殺得干干凈凈,雞犬不留。如此一來,倭寇大隊人馬便可再無后顧之憂,放心大膽地將戰船駛入大石洞的水潭之中,不必擔心有人中途截殺。看樣子咱們將倭寇想得太過高明,以為他們通曉兵法韜略,想不到這些蠻夷壓根不懂得韜光養晦,一心想要蠻干。”

  許鷹揚說到這里,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此外許某派到遼陽府送信的幾位兄弟今日也趕了回來。他們說在摩天嶺以北三四十里處,發現道路之上有許多馬蹄印記,只是這些蹄印到了摩天嶺南麓,突然消失不見,不曉得去了哪里。這幾位兄弟因為急著趕回來送信,無暇搜尋。許某和北司的兄弟議過之后,擔心有小股倭寇已然上岸,打算在摩天嶺以北駐扎。如此一來,既可以攔住遼陽府趕來的救兵,也可以防備咱們向北逃走。”

  厲秋風聽許摩揚如此一說,心下一凜,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前幾日關外各地的綠林響馬云集王家莊,不過騎馬前來的響馬并不多,是以這些馬蹄印記不會是綠林響馬留下的。這倒奇了,難道是遼東總兵派來的援兵已經到了摩天嶺以北不成?”

  許鷹揚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若是張大人派兵前來援助,那真是要燒高香了。許某派這幾位兄弟趕往遼陽府,便是要他們將許某的兩封親筆信交給遼東巡撫和遼東總兵兩位大人。巡撫大人還算客氣,給許某寫了一封回信。不過他在信中大倒苦水,只說自己雖然掛名巡撫,其實壓根沒有權柄,手下無兵無錢,雖然想要幫忙,卻是力有不逮。或許是為了讓許某安心,他在信中說已經行文兵部,要兵部各位大人催促遼東總兵張大人親自率兵趕赴東遼縣云云。至于張大人嘛,他看了許某所寫的親筆信后,連回信都懶得寫,只是對許某派去送信的兄弟說道,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哪里會有什么倭寇?多半是小股海盜窮瘋了,打算到東遼縣搶掠一番。東遼縣的官吏一向膽小怕事,為了讓老子派兵剿匪,故意編造出倭寇犯境的彌天大謊來騙人。要兵嘛老子這里沒有,要銀子的話老子將盔甲兵器當了,倒還能湊出幾十兩銀子。”

  厲秋風聽許鷹揚說到這里,頓足說道:“張大人也是一位老軍務,怎么如此糊涂,視軍國大事如兒戲?!聽說此人當年在宣府、大同帶兵之時甚是勇武,稱得上是一位猛將,為何到了關外,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變得畏敵如虎了?!”

  許鷹揚沉聲說道:“先前許某曾與厲大人說過張大人。他到關外做總兵,心下始終憤憤不平,以為朝廷處事不公,將他遷到關外做官乃是明升暗降。聽說他的座師是先帝駕前的重臣劉閣老,兩人平日里走動頗為緊密。只是朝廷將張大人打發到關外做總兵之時,張大人曾經找過劉閣老,盼著劉閣老能為他說話,留在關內做官,不想到關外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做總兵。不曉得劉閣老是作壁上觀并未插手,還是出手幫忙卻沒有將此事辦成,最后張大人還是到了關外做總兵,為此他連劉閣老也恨上了。聽說出關之后,他再也沒給劉閣老遞過貼子。有時喝了大酒,便即破口大罵劉閣老。后來劉閣老致仕,張大人頗為開心,一連擺了三日酒席,連稱‘瘟神滾了’,須得多喝幾杯。不曉得劉閣老是否知道此事。唉,若是知道自己的學生如此折辱自己,只怕劉閣老非得氣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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