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鷹揚話音方落,只聽得遠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他立時驚覺,便即閉口不說。片刻之后,只見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走進樹林,到了近前,正是方才被許鷹揚派出兵一名錦衣衛。他向著許鷹揚拱手說道:“鎮撫使大人,城門左首半里處,有一段城墻破爛不堪,城上沒有軍士守衛。咱們從那里入城,必定無人察覺。”

  許鷹揚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好,你在前面帶路罷。”

  那名錦衣衛答應了一聲,便即轉身向樹林外面走去。眾人跟在他身后,沿著官道又向前走出了五六丈,只聽得城樓上刁斗聲響了起來。慕容丹硯、王小魚和妙慧大師等人心下一驚,以為被城上的守軍發現了蹤跡,紛紛伸手握住了劍柄。戚九聽到身邊傳出劍刃與劍鞘碰撞時發出的輕響,急忙轉頭低聲說道:“這是城上軍士用來通報時辰的刁斗聲,并非發覺了咱們,各位不必驚慌。”

  慕容丹硯等人這才放下心來,跟在那名錦衣衛身后,悄沒聲地折向左首,在沒膝的荒草中摸索著前行。此時眾人右首是黑漆漆的城墻,左首是大片荒地,在荒草之中穿行,頗有凄涼之感。走出約摸半里多地,只見城墻下影影綽綽站了兩三個人。見眾人走近,那幾人快步迎上前來,正是許鷹揚手下的錦衣衛。幾人見眾人到了,齊齊向許鷹揚拱手施禮。其中一名錦衣衛低聲說道:“大人,這處城墻上有許多磚石脫落,只須踩著破洞和裂縫便能攀上城墻。方才卑職到城上走了一遭,四周并無軍士守衛。”

  許鷹揚點了點頭,抬頭向城上張望。另一名錦衣衛小聲說道:“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太過荒唐,天一落黑,守城的軍士便即聚在箭樓左近喝酒賭錢,將這一大段城墻棄之不理。換作京城,只怕他們的腦袋早就搬家了。大人若是想懲戒這些混帳東西,卑職去將他們的頭目找來,打幾十軍棍,看看這些家伙還敢不敢在城上胡鬧。”

  許鷹揚聽那名錦衣衛說完之后,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天下承平日久,這里又是邊鄙之地,還指望著這些老弱殘兵能像京城三大營一般嚴整么?咱們不須驚擾他們,還是快些進城罷。”

  幾名錦衣衛答應了一聲,快步走到城墻下面。一名錦衣衛手足并用,片刻之后便即登上了城頭。黑沉沉的夜空之下,只見那名錦衣衛站在城頭向四處張望了一番,隨即向城下揮了揮手。兩名守在城墻下的錦衣衛各自晃亮了一枚火折子,向城墻上照了過去。只見城墻破敗不堪,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破洞,地上散落了許多磚石。又有三名錦衣衛踩著城墻上的洞穴和裂縫,如同蜘蛛一般爬上了城頭。其余四五名錦衣衛散成了一個半圓,背對著厲秋風等人,將眾人圍在中央。慕容丹硯、王小魚和妙慧大師等人見錦衣衛進退有序,雖說只有七八個人,卻如同布成軍陣一般,彼此都有照應,心下頗為佩服。

  許鷹揚見城上城下已被自己的手下牢牢守住,這才轉頭對厲秋風道:“厲百戶,咱們這就上城罷?”

  厲秋風躬身說道:“請大人先行。”

  他話一出話,暗罵自己該死,心想自己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了五年差,平日里在上官面前一直小心謹慎,此時見了許鷹揚,竟然不由自主地又以下屬自居。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頗為惱火。只聽許鷹揚口中說道:“厲百戶太客氣了。既然厲百戶如此推讓,許某只好先行一步了。”

  他說完之后,向前走了兩步,已然到了城墻之下。兩名舉著火折子的錦衣衛向后退出半步,也未見許鷹揚如何用力,身子已然輕飄飄地升了起來,約摸躍起了丈許,升起的舊力已盡,眼看著身子就要向下墜去,只見他右腳在城墻上輕輕一點,身子又向上升騰,直向城頭飛了過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垛口后面。

  眾人見許鷹揚露了這手輕功,心下都是悚然一驚。妙慧大師心下暗想,我久聞錦衣衛中有許多武功好手,只是從來沒有見過,以為這些人熱衷官場仕途,哪有心思苦練武藝。多半是江湖中人以訛傳訛,或是有人為了與錦衣衛結交,這才故意吹捧罷了。可是姓許的露了這手輕功,著實讓人驚訝。我自負輕功不弱,想要躍上城墻也非難事。不過要像他這般舉重若輕,瀟灑自若地飛到城墻之上,那是萬萬不能。單憑這身輕功,姓許的就不在武林十大門派中的任何一位高手之下。以前我帶著弟子在中原各地縱橫來去,不知道有多少黑道高手奈何不了咱們。沒想到此次到了遼東,先是折在姓厲的小子手上,如今又來了一個武功高深莫測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我須得小心應付,免得一時不慎失手,在眾人面前成了笑柄。

  厲秋風見許鷹揚飛上城頭,轉頭對蕭東說道:“蕭大人,請罷。”

  蕭東心下一怔,急忙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厲大人先請,下官在城下候著便是。”

  厲秋風心想蕭東在大石洞中受了重挫,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狂妄自大。我以為他和王姑娘一樣,受了一番挫折之后性子大變。可是自從許鷹揚帶著錦衣衛出現之后,蕭東又變回了老樣子,在許鷹揚面前卑躬屈膝,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看樣子此人仍然熱衷于仕途名利,壓根不想收手。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一凜,暗想自己方才在許鷹揚面前也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可見一旦進了官場,便是身不由已,始終帶了幾分官宦之氣。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忘卻在錦衣衛當差之事,做一個逍遙自在的江湖浪子。

  厲秋風心下念頭急轉,口中說道:“蕭大人見識不凡,又能說會道,還是陪在許大人身邊為好。厲某為各位殿后,蕭大人盡管放心登城罷。”

  蕭東聽厲秋風如此說話,聽出他有嘲諷自己巴結許鷹揚之意,心下略略有一些尷尬。只是他轉念一想,許鷹揚位高權重,若是自己能夠入了他的法眼,日后回到京城,便不再是小吏之身了,說不定能在六部之中混一個主事的官職。自己并非科甲正途出身,按理說只能做一個吏員,想弄一個有品級的官職來做做,勢比登天還難。自己仕途無望,原本打算發一筆橫財之后,便即到江南買田置地,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不過許鷹揚若肯為自己說上一句話,自己抱緊了這棵大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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